1950年初春的某个夜晚,好友问她:“你打算怎么继续下去?”张瑞芳抬头,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疲惫,“先把戏演好,再结束婚姻。”她那时正与金山分居已三个月。
张瑞芳1918年出生在天津,14岁便考入上海戏剧学校。抗战爆发后,她随着剧团辗转后方,《放下你的鞭子》让她声名鹊起。1942年,她在上海大光明戏院主演《雷雨》,24岁的她饰演四凤,人们第一次将“四大花旦”的称号冠在她头上。耀眼的光芒背后,却没能为她带来一个理想的伴侣。
舞台之外,张瑞芳的第一段婚姻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尽头。她的丈夫余克稷是个稳重的演员,但性格内敛,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从剧本讨论开始,最后却停留在柴米油盐的沉默中。1946年,上海繁华逐渐恢复,她每天回到那间阴冷的出租屋,听着自己微弱的呼吸声。那一年,夫妻间没有争吵,没有激烈的冲突,却也失去了任何温暖。余克稷的一句“随你”算作告别,两人各自走向了不同的生活。
正当她沉浸在这段婚姻的空白期时,金山出现了。与余克稷的内敛不同,金山的热情如火。朋友们形容他“就像一束探照灯,照到哪里哪里就热起来”。1947年,金山参与《屈原》排练,他总是注意到张瑞芳台词的每个抑扬顿挫,下场后送上毛巾和热茶。张瑞芳渴望激情,而金山正好是那种能点燃激情的人。不到半年,她便向前夫递交了离婚协议,和金山同居。
展开剩余76%但激情的火焰总是燃烧得太快也熄灭得同样快。北平的日子里,金山遇到了孙维世——一个刚从延安抗大毕业、22岁、气质清新的年轻女子。她还是周总理和邓颖超的养女。尽管金山知道她的背景,他仍旧向前冲。1950年初的一晚,张瑞芳无意中在金山的抽屉里发现了孙维世的字条——“明晚八点,剧院后门见”。那一刻,张瑞芳意识到自己选错了伴侣。
从外界的眼光来看,张瑞芳的离婚显得果断而冷酷,但其实她花了三个月时间整理情绪。那段时间,她每天在北海公园跑步,偶尔会有些灰暗的想法,却总被“明天还有戏要演”这一念头拉回现实。1950年5月,她在户口簿上重新恢复了单身状态,接下来两年,她与金山没有超过十句的客套话语。
经历了两次婚变,她对婚姻几乎丧失了兴趣。命运却并未打算就此让她停下。1952年夏天,八一厂正在筹拍《南征北战》。导演苏里邀请她饰演赵玉敏,男主角的替身及部分配角准备工作则交给了严励。初次见面时,严励把剧本掉在地上,张瑞芳弯腰帮忙,彼此只是简单地说了句“谢谢”,但都记住了对方的声音。
严励32岁,温吞稳重,做事一丝不苟。有人开玩笑说:“他像块机关砖头,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动。”有趣的是,自从遇到张瑞芳后,严励突然变得勤快起来。拍戏间隙,他总是亲自为她倒热水;外景拍摄结束,他抢着背她的行李。张瑞芳虽然心存警惕,但旁边的摄影助理调侃道:“你这是第二次被追星了。”她笑着,并没有拒绝。
剧组结束后回到北京已是秋初。严励做了一顿杂酱面,自己调配的酱料,黄瓜丝切得如同发丝般细。张瑞芳尝了两口,默默无言。那顿饭之后,她答应去他家看看。严励的家干净整洁,木地板明亮得能反射光线,书架上的书分类整齐,厨房里的调料一字排开,像精密的仪器。张瑞芳突然意识到,眼前这个人,或许正是她长久以来对“安定”的渴望所需的那份安宁。
谈到结婚时,她提起自己曾患肺结核,医生曾警告过怀孕的风险。她把检查单放在茶几上,等待严励的反应。他只是淡淡地说:“我要的是伴侣,而不是出生证明。”话语平淡,却为两人未来铺平了道路。1952年11月7日,他们在北京民政局登记结婚。当天,恰逢十月革命纪念日,导演苏里打电话来祝贺:“你们继承了革命的传统。”
婚后,严励不仅没有让她退出舞台,反而在剧本挑选上严格把关:涉及高原或湿冷环境的外景他一概拒绝。后来拍摄《大河奔流》时,剧组建议冬天去吉林松花江取景,严励立刻联系制片主任,决定将所有场景搬到室内拍摄。有人认为他过于霸道,他却回应道:“她的肺比你们的长镜头还贵。”虽然话重,但理直气壮,谁也无法反驳。
不得不承认,第三段婚姻给了张瑞芳真正的安稳。那几年,她继续拍戏、教课、写剧评,体力允许时,她还配合其他演员排练。严励则全包了家务,甚至学会了调整灶火的气流,只为蒸出她最爱的松软馒头。圈中人笑称:“严师傅的职责,早已从片场扩展到厨房。”
然而,1966年风暴来临,张瑞芳因身份问题被要求“停演检查”。在那个时期,她常常因焦虑而夜不能寐,严励便拿出《金匮要略》中的安神汤配方,按时给她抓药,甚至在日记本上记录下每一种药材的使用。有人质问:“她的问题,你承认不承认?”严励轻描淡写地回答:“我承认她是我妻子,别的问题不关我事。”随后,他被调去劳动营。“大不了再拍戏。”他在信中写得平静,但张瑞芳的心中却感到一阵温暖。
1978年,演艺圈复苏,张瑞芳接到了《小街》剧组的邀请,出演一位老地下党员的母亲。她犹豫再三,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行。严励将药方、日程表和营养表贴满了冰箱门,第二天早晨送她去片场。在拍摄的一场大雨戏中,她穿着薄薄的布衫站了三小时,严励则在镜头外撑伞,雨点砸在伞面上,他始终站在那里。有人劝他:“换个演员吧。”他坚决摇头:“她能演完。”
张瑞芳晚年在接受采访时,谈到三段婚姻的不同,她笑得很平静:“前两次是赌气,第三次是生活。”问起遗憾,她提到没有生育过孩子,但紧接着又笑道:“不过我演过那么多母亲角色,也算是过瘾了。”
1993年1月,张瑞芳因病去世,享年75岁。她的丧礼极其简单,遵照她的遗愿,没有花圈,也没有追悼大会,只放了一张她在《南征北战》中扛枪的剧照。下葬那天,北京飘雪,严励站在墓前,左手握着那张十多年前的医院检查单,右手悄悄把另一张纸埋进了土里。纸上写着一句话:“我始终要的,只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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